孙悟空与观音竟然做过这交易

我前面讲过，唐僧取经的一路实际上是天界利益链交换的一路，不仅仅天界的各方大神，就是佛教内部也各有想法。作为操盘手的观音菩萨想法就更多了，大权在手，不好好利用和把握这个机会，是不是太可惜了？观音菩萨心中肯定有这样的想法的，一旦有机会，他也会做出一些微操，以便从中获取一定的好处。而观音禅院的事件就给观音菩萨带来了很好的机会。

86版的西游记电视剧对观音禅院事件的描述基本上是符合原著的，没有什么删减和改动。看西游记电视剧长大的80后们，对这段情节可以说是记得滚瓜烂熟。这段情节有两个主要人物的登场，第一个是唐僧师徒借宿的观音禅院的院主金池长老，另一个是距离观音禅院南二十里的黑风洞的黑风大王。从原文看，这两个角色貌似就是唐僧取经路上遇到的普通寺庙主持和普通妖怪一样，没有什么背景。然而我们从剧情发展来分析，这两人的背景可不是那么简单。孙悟空在处理火烧观音院和袈裟被盗的事件中显得缩手缩脚，没有一贯的强势和跋扈，这就说明了问题不是想那么容易。再联系到作为事件发生的核心地点观音禅院的名称，我们可以推断这两人的存在肯定与观音菩萨脱不了干系。

先说金池长老，这是观音禅院的院主，年龄二百七十岁，徒子徒孙数百个。从这段信息中唯一比较引人注目的就是年龄这个节点。在很多人看来，一个两百多岁的老和尚，可见一定是为有道高僧。然而事实似乎不太一样，这位老和尚太富有了。原著中老和尚出场的一段诗词可以为证，头上的方帽上有宝石点缀，身上穿得是绫罗绸缎，衣着的袖口和绲边有金丝镶嵌，要带上也是各种宝石和羊脂美玉。如果抛开观音禅院院主这个人设不谈，这形象哪里是个有道高僧，明明是一方巨富啊。而在方丈室中炫耀袈裟一段中，金池长老的土地打开柜子，里面是各式各样的高档袈裟八百多件，可见这位观音院主的富有程度。出家人清心寡欲、四大皆空，然而这金池长老像个出家人么？除此之外，整个观音禅院还养着两百多名诗僧，这其实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呢。这样一提大家一定为这位金池长老的钱的来源很感兴趣了。一个不事生产的寺庙，有着如此富有的大额来源不明的财富，的确让人值得怀疑。原著中没有对这些财富的来源进行说明，但我们可以查阅历史资料，从中寻找历史的原形。

吴承恩生活的明朝中叶，民间经济开始大发展，甚至出现了资本主义的萌芽。在老百姓有了钱以后，其宗教生活也就日渐兴盛起来。在那个时候明朝的寺庙活动非常繁盛，无论僧道都是香火鼎盛，一到年节来往人群络绎不绝，大量摆摊设点的生意在寺庙周围聚集起来。而许多寺庙的寺僧也不再简单的粗茶淡饭和青灯古佛，而是经营着种种生意和田产。他们手中掌握大量的财富，生活极度奢侈。而且这些寺僧与官府勾结成为强大的地方豪强，并以出家人为由拒不缴纳赋税，甚至出现巧取豪夺鱼肉乡里的情况。可以预见，西游记中的金池长老也就是这样的一位寺庙主持，常年鱼肉乡里聚敛暴利以供自己享乐。因此，这样的一位人物在看见佛祖赐予唐僧的锦镧袈裟的时候突生歹意，意图杀人放火，巧取豪夺，也就不奇怪了。从这些寺僧动手的熟练程度看，这些都是他们的日常，做起来轻车熟路，没有什么心理负担。

然而这样一位地方恶霸，居然活了二百七十岁，成为一个富有的有道高僧，这可称得上是奇谈了。在描述金池长老长寿的原因时引用了其徒弟得话语，说他与黑风大王相交，学了些养生服气得法子，故而长寿。再看看黑风大王写个金池长老得信件原文，态度谦卑，以学生自居，可见金池长老在妖怪面前身份不低。由此推断，金池长老不仅仅是一位寺庙主持这么简单，能与周围妖怪相交且相互信任，恐怕金池长老本人也有不凡的背景。看完整个章节的故事，我们知道这个观音禅院也不简单，观音菩萨自述其位留云下院，应该是他在凡间的一处别院。

既然是观音的别院，观音下界的时候必然有路过或者短暂停留，这样也就与金池长老有了交集。金池长老作为观音下院的主持，必然事事以观音菩萨马首为瞻的。没有观音菩萨的首肯，他怎敢与妖怪相交莫逆，还互相学期养生服气之法，以求长生？而观音菩萨对留云下院的情况也是非常清楚的，但他没有阻止，甚至默许的态度就可以看出，在他看来这些恶行是不以为然的。当孙悟空找他求救的时候，他一开始还推脱不去，又强词夺理甩锅给孙悟空，可见其对这个僧院的庇护。直到孙悟空以取经队伍散伙相威胁，观音菩萨才勉为其难的答应走一趟。正所谓吃人嘴短，拿人手段，享受着下院各种供奉的观音自然舍不得放弃既得利益，但是西天取经是大事，关系到他的根本利益，为此他做出牺牲舍去一部分利益也是可以仍受的。他不拿观音院大火的事情说事，也就是不让孙悟空以此为借口怠工，牺牲金池长老一个保取经大业继续下去，也是题中应有之义。

而金池长老的朋友黑风大王，能够正常出入观音禅院，如果没有观音的首肯那绝对是不行的。电视剧中给人映像是黑熊精本事不大，但是每次都跑得快，让孙悟空没有办法，只得请出观音菩萨。到底事实是怎样的，我们在看原著中寻找答案。原著中孙悟空与黑熊精有两次交手的过程，时间都不长，交手后黑熊精闭门不出，孙悟空也就没有再追击。这段情节看似简单，但还是隐藏了许多信息的。孙悟空每次与黑熊精交手都是十多个回合，到了吃午饭或晚饭的时候就停了。且孙悟空的作战意志不强烈，对手闭门不出也不想办法解决，反而回禅院找唐僧磨蹭。看过西游记的人都知道，这不是孙悟空的处事风格啊。作战不坚决，有困难不主动解决，找唐僧尽说废话，这明显是在怠工的节奏。直到逼的唐僧念起了紧箍咒，孙悟空才去南海找观音解决问题。

孙悟空对怠工的解释是，黑熊精有些本事，两人打成平手。这句话明显是在糊弄人。以孙悟空的好胜心，就算如来都要打第二局，跟黑熊精平手就打不下去了？这逻辑明显说不通的。翻遍全文我们可以认为，孙悟空对观音禅院发生的一切并不如何关心，只要不影响他的取经大业，他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当禅院火起的时候，孙悟空是心里不满的，于是将计就计借避火罩以烧禅院，也是在借机发泄对观音的不满。在这个过程中，孙悟空应该知道自己的位置的重要性，观音不敢轻易拿掉他，所以他借机使使小性子观音也没办法。而面对黑熊精的时候，特别是直到黑熊精与金池长老有很深的交往的时候，孙悟空几乎能肯定这中间肯定是猫腻了，所以他开始怠工，以观音院众僧相威胁，逼观音菩萨退步。那观音和孙悟空到底做了什么交易，我们可以从珞珈山神的位置上得到答案。

观音菩萨解决了黑熊精后，给黑熊精套上金箍，收了黑熊精作珞珈山守山大神，这才告一段落。如果大家熟悉上一章节，就有珞珈山神化作里社祠庙祝给唐僧送鞍鞯的事情。这就说明珞珈山本身是有山神的，但是为啥这黑熊精皈依观音后，又被封做珞珈山山神呢？我们分析过，孙悟空是后土派出身的一位妖仙，是如来师弟准提道人的徒弟。这样一位妖仙与后土一派的大神关系就很密切，而珞珈山神正好本质上是归后土派管辖的。山神在西游记中地位不高，很多妖怪都有召唤山神的能力。珞珈山是观音菩萨到场所在，这位山神又不是佛教出生，位置就比较尴尬了。要知道观音菩萨一系人马全是他得罪不起的，继续当这个山神既无权力，又无油水，升迁还无望，他肯定得想办法跳槽。天庭的规矩是一个萝卜一个坑，他走了不要紧，这坑总得有人填啊。因此，他借着给唐僧送鞍鞯的机会求助于孙悟空。孙悟空也就在观音院事情上帮了他这个忙，一个山神职位的交换，换取后土派人脉的支持。

如果在这件事情中，我们抽掉火烧观音院和黑熊盗袈裟的突发事件，我们可以发觉这一切视乎就是安排好的。唐僧到观音禅院去留宿，与老院主金池长老相谈甚欢，老院主可以把自己深交的朋友黑熊精介绍给唐僧。唐僧再把有道高僧金池长老和一心小佛的黑风大王推荐给观音菩萨，然后二位再唐僧见证下皈依我佛，皆大欢喜。观音菩萨安排在下院管理俗务的两个临时工就正好借着机会转正，进入佛教编制之内。可惜的是金池长老贪心不足，差点毁了取经大业的根基，被孙悟空找着发飙的机会，就是观音菩萨也救不得他。好在孙悟空也是见好就收，没有为难黑熊精，达到目的后也就适时收手了，观音菩萨顺势下了台阶，大家面子上也不难看。